下黄泉_分卷阅读_65
作者:
陆左左 更新:2020-07-21 15:55 字数:2117
养母长达十多年的虐待仇恨没能真正毁了他。
他清醒地独活了十六年,连深深的杀意都能隐忍在平静的面孔下。
他逃过自身的戕杀与毁灭。
却没能逃过深爱的人重蹈覆辙的悲剧。
他用自己,完满这一场不渝的牺牲。
真正毁了萧珩的,是他的执迷不悟。
…
萧珩望着前路。
想起审讯室中男人沉重的叹息。
似乎是所有人。
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我这一生被秦淑原葬送,
可你们不知道,对于我而言,遇见钟贞,我这一生才要开始。
———
两天后,钟贞从紧锁的房中撬开了窗户。
她踩在矮房顶上的黑色瓦片,手上车主空调管跳到地面上,得到了短暂的自由。
昨晚,一门之隔,她听到大人们说话,萧珩今天会从警局离开,去别的地方。
小镇街上很少有的士,于是,她坐了黑车去弇城。
她只有一个要求,要快,要尽快赶到弇城警局。
萧珩,以往都是你在我前面,这次,我要追上你,请你慢一点、再慢一点。
哥哥,等等我。
…
警局门口,萧珩前后左右四位警员负责押解他,将他送入监狱,等候指令。
他堪堪要俯身上车,一辆黑色轿车急急停在他身后不远处。
萧珩神情一滞,警员在旁催促。他瞥去一眼,行人挡住了视线。
钟贞摔下车门,警车已绝尘而去。
她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他再也不会回头了。
…
她站在原地良久,始终不知该何去何从。
低头。
暗白的水泥地,分不清是被落下的越来越急、越来越多的眼泪还是雨水占据,变为深不见底的深黑色。
抬头。
天空昏沉,一霎时变为漆黑的漩涡。
这个城市所有的建筑被连根拔起,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她自己。
眼前景象如同水的波纹蔓延荡开。
她瞬间失去了重心,朝下坠落。
不断坠落。
…
…
…
…
…
梦。
缠绕着一片醒不来的红。
钟贞睁开眼。
大脑空白了很久,右手下意识伸到枕底,摸出手机。
晚上八点四十一。
宿舍吵吵闹闹,她爬下床铺,十分钟内收拾好一切。
她现在就要走,离开学校。
时值隆冬岁末,火车站熙熙攘攘,春运热潮悄然来临。
钟贞飞快订下一张连夜赶往北方的火车票。
夜是那样漫长,车窗外是无尽的漆黑。
她不敢合眼,望着窗外天空渐渐泛白。
火车到站。
今年北方的雪来得迟。
她从的士上下车后,开始有雪花温柔飘落了。
这是这座城市的第一场雪。
天色朦胧,路灯仍亮着。
钟贞进入酒店大门,上电梯,摁下楼层,来到房间长廊,找到那串熟悉的房间号。
屏息,她抬手不轻不重叩了三下。
她低头见到细缝里脚步声靠近的黑影,门从里打开,钟贞抬头看清来人。
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她倏地抱住他,眼眶一酸。
“萧珩,我做了一个梦。”
作者有话要说: 不信你看第一章的开头
这文我修过几次,但第一章开头我没有修过
所以你们也入梦了
☆、四十八
半个月后,全国高校陆陆续续地开始放寒假。
钟贞今年大四了,念的新闻专业,临近毕业实习期,钟老师为她找好了实习单位和跟着学习的老师。
这位实习老师是弇城日报的主编,和钟老师既是高中同学又是大学同学,是每年常会聚会的老朋友。
寒假里,钟贞去报社的第一天,是钟老师送的,去的路上还是免不了一番叮嘱。
一条消息闪入界面,钟贞不做声地打开手机微信,是同寝室的同学发的,问她身体近况。
半个月前,钟贞和她一起去市中心玩,当时同学借了一辆电瓶车,不巧遇到路上两车追尾事故,同学没反应过来,撞到了前方追尾车上。
钟贞受外力和惯性作用,直接被摔下后座,脑袋晕乎乎的,之后在医院昏迷了几个小时。
检查结果是轻微脑震荡。
她身上没有皮肉伤,人醒来后不久就出院了。
那会医生提醒她,这段时间可能会出现逆行性遗忘。
同学因为这件事对她歉意很深,而她瞒着父母,包括萧珩。
本以为没什么,直到做了那个梦。
后来她去查资料,逆行性遗忘,是指回忆不起过去的事,过去的记忆容易丢失。
———
来到报社的第三天,钟贞被老师带去一个小镇上。
一月初,小镇景况凋敝,街道冷清。
钟贞望着车窗外小镇的标志物,感到很熟悉。
老师一面注意路况,一面说:“你父亲就是在这个镇上长大的,我记得他和我说过,你初中以前都在这儿念书。”
闻言,她不禁说:“我以前小时候,一直住在镇上。”
“那就对了,”说话间,老师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副驾驶座的钟贞,“你看看这份报纸,这是我们今天要做的新闻,一个五年前的追踪报道。”
五年前?
钟贞心下惊诧地接过,抽出文件夹里的资料,一份七年前的报纸。
报纸纸张泛黄,保存得一般,有某种陈旧的气味。
报纸上说在该镇的镇中学上学的一个女孩因情感纠葛杀了同校的一名男生,并进行藏尸,两年后,在女孩备考高考的高三,这件事终于被警方获破,女孩因此被判无期徒刑。
“今年,翻案了。”
钟贞心头一跳。
老师淡淡道:“这小姑娘也可怜,被人诬陷,在牢里待了五年,听说人出来后都疯掉了。”
她皱眉问:“怎么会被诬陷?”
“人不是她杀的,也不是什么情感纠葛,女孩和这个男生根本不认识,是有人栽赃陷害,那人家里有钱、有关系,资料里说,以前在镇中学,那人称王称霸——唉……”
他摇头,叹气,“也是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