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作者:非木非石)_分卷阅读_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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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木非石 更新:2020-07-31 14:56 字数:4695
小刘沉默一阵:“盛哥你觉得我这样是斤斤计较了?”
王鸣盛不表态,腿放到茶几上翘着,看他一阵才说:“高永房是顾客,来这消费就是上帝,他可以为难你,你不可以顶撞他,他不满投诉,是维护自己的权益。吴经理罚款,按照公司章程走,也没错,你觉得小题大做是因为你觉得利益被侵犯。不过得先是你犯错了,才能出这档子事。”
小刘被说的哑口无言,不过他心里仍是不满的,对吴经理的不满稍微缓解了几分,但是对高永房的不满更加深,他觉得高永房太傲气了,虽然面上不怎么地,但从来没把会所里的兄弟们看眼里,他把内心深处这样的想法表达给王鸣盛。
王鸣盛听到一半却笑了:“你有什么资本可以让他把你看眼里,或是把你当回事?你不要觉得这话难听,你回去想想,是不是自个太自视清高了?他是过来消费的,你是服务人员,你就得点头哈腰把人伺候爽,这是你的本职工作。在其职,谋其事,你拿了这份钱,就得受这份罪,既盼望着他兜里的钱往外掏,又盼着他点头哈腰,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肯这么尽心尽力为你犯贱——爸妈。”
作者有话要说: 梁瓷:总算说点有深度的话了,不容易。
第37章
小刘更加沉默无言, 王鸣盛睇着他,不知道小刘小小子在想什么, 也怕话语太重年轻人受不了, 脸色缓和下来,话峰一转:“你回去好好悟。”
王鸣盛下逐客令, 小刘本来以为他得安慰自己,没想到批评的比吴大伟还狠,咬牙便走, 王鸣盛瞧着他,刚到门口又喊住:“小刘。”
小刘扭过身问:“老板,什么事?”
王鸣盛一听,眉毛挑起来,可以, 连称呼都由盛哥变成老板了, 这小子有些养不熟。王鸣盛想着努了努下巴, 走先兵后礼的套路:“一百块钱心疼了?酒橱里有一瓶红酒,没开封,你上次不是看上了, 拿走回去尝尝。”
小刘一愣,走到酒橱旁打开两扇门, 顺着他的手势找到, 他自己都忘了这事没想到王鸣盛还记得,抱着酒瓶摩挲一遍,语气也变了:“真假啊, 盛哥?”
小刘其实对红酒没什么喜好,不过王鸣盛对手下兄弟们向来大方,他们时常能得点烟酒,有时候自己抽自己喝,有时候舍不得手里又紧就拿出去卖。
王鸣盛笑说:“我什么时候拿这个逗过人,给你们就是给你们……出门后别张扬,只这一瓶了。”
小刘就像玩变脸似的,立马喜笑颜开,掀开衣服裹进怀里:“好嘞。”
王鸣盛目送他出去,趟椅子上继续假寐,不过被这么一打断也没心情,想了想给吴大伟打电话,吩咐:“小刘不太适合会所里的工作,报复心太重,不管他有没有做都得防患于未然,先过段时间,等这事过去你寻个妥当的借口,安排他去酒店的客房做后勤吧,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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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瓷最近喜欢看一些小视频,农村乡野的,荒凉贫瘠不毛之地或有山有水风景如画,看人跟大自然共存,为了更好活着跟恶劣气候斗智斗勇,有时就连一顿山上生火做饭的视频也看得津津有味。
李容曼解读为她精神压力太大,所以需要找个寄托,而梁瓷潜意识里的寄托就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想体验一下一棵枣树打下枣子卖八十块钱都心满意足诸事无忧的生活。
梁瓷的确羡慕有些偏远地区筋疲力尽忙碌一天赚取一塑料袋鸡蛋钱都觉得开心的生活模式,越忙碌贫穷的地方,幸福感越高,而在钢筋水泥高楼大厦下坐办公室的精英们,却更容易迷惘低沉。
李容曼在电话里道:“周省之拿下一个校城融合的项目,最近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我都两天没挂上影子了。”
“忙什么?”
“请领导吃饭呗。”
“是院里分给的项目吗?”
“是,而且是个横向的。”李容曼没遮没拦说,“有钱了,之前总说自己没钱,眼下钱说来就来。”
“毕竟是项目经费,他能拿到多少。”
“套现,用七八个学生的银行卡,以研究生劳务费的形式每月往外套。”
梁瓷说:“我知道,高永房以前也这样干,有风险,现在查的严。”
李容曼叹息道:“说起高永房,他更春风得意,共三个校城融合项目,他拿了两个,现在研究经费都不拿来搞研究,能有一半经费花在研究上都算好了,其余一半大多进了自个腰包。”
梁瓷说:“我们这种行业,也着实没有什么好研究。企业政府还真财大气粗,明知研究不出个什么,还一年一年往里砸钱。”
李容曼笑起来,“当然得拿钱,不拿钱就扬言要把校区搬到别市,本市就这一所一流大学,城市人文底蕴的特色招牌。”
梁瓷但笑不语,李容曼吐槽完又想起一事,问梁瓷:“高教授名下有个空壳公司,你晓得吗?”
梁瓷蹙眉:“我不清楚。”
李容曼三言两语提了句:“不知道怎么个运营模式,我只知道是高永房用来套钱的。”
“你听谁说的?”
“周省之。”
“……高永房是不是快摊上事了?”
“不清楚,但听说校党委书记突然降职了,如今得改口称陈院长。”
“……”梁瓷眼皮子眨了眨,这降职可是降了不少。
有些人见识太广,知道探索的太多,看遍贫富差距、尔虞我诈,在错综复杂的交际圈纵横捭阖迷失自我,金钱利益下,欲望已经不得填满。
有句话说的好,幸福存在于欲望的暂歇处。
梁瓷虽然扰心,但也知道这已经是跟她毫不相关的事,她在院里没什么作为,跟李容曼又都是女人,物欲横流的风气下没有攀权富贵玩弄手腕的能力,上面换了哪个领导,那就听哪个领导指挥。
正想着楼下忽然响起扣门声,有人喊:“有人在吗?”
她掀开被子起来,仔细听了听,脚步越来越近,只好跟李容曼交代句改天说便挂电话披上外套出去,扶住栏杆往下瞧了一眼,愣住了。
高司南抬头看见她便笑了,两手提着东西往上方举着示意,嘴上道:“一直没得空过来探望你,最近去了趟云南,顺便给你买了点东西。”
他人已经走到楼梯底部,梁瓷只好往屋里请,倒了一杯热水,高司南询问两箱子东西放哪里,梁瓷指了指他身后角落,递过去水杯。
“你是不是逢女人就送这个?”
“哪个?”
“我听说这东西保养卵巢的。”
高司南躬身放下东西,抬头看她片刻,梁瓷转开眼才笑了笑:“……不熟自然不送,有些人忌讳多。你记着用,没有了再告诉我。”
梁瓷道:“你这样说就好像我得了什么大病似的,我感觉自己大可以晚几年再考虑保养的事。况且身份地位变了,你送东西过来也不会在你爸爸那表现对他的孝心。”
高司南想说这不是孝心不孝心的问题,也从来没想过以接纳梁瓷和对梁瓷表示上心来体现他对父亲当初续弦的支持与鼓励,只不过是心里想让她好好的,疼惜她。
只是这话上次一出口,两人关系就变得冰一样僵硬,他变聪明了,不随便挂在嘴上说了,沉默半晌,道:“也是。不过用总比不用好。你用了我放心。”
“你是不是有钱没地儿花了?”她失笑。
“……不是。”
“那你乱买什么?总是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明知道我活得没那么细致。”
他抬手接过去水杯,拿在手里没喝,环视她住的地方,叹息句:“要不要我给你安排地方?”
梁瓷想也没想,毫不犹豫拒绝他:“我跟你爸既然已经离婚了,我就不能再平白无故接受你的恩惠,关于这点你我都很清楚。”
高司南搓了搓手,低头答应着:“是,你说的也是。”
他很自觉,坐了坐便起身告辞,往外面走,梁瓷跟上,他走两步又扭身回看,笑着说:“公司还有事,而且我也知道你大概很排斥我来这趟,事先我就没打招呼,忽然造访。”
梁瓷说:“你这次这么礼貌的态度,我反而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高司南这几日还没从电影带给他的震撼中抽出情绪,虽然偶然会想起梁瓷,人却比之前更冷静,他说:“没办法啊,不想你一直太敌对我,感情是个任性霸道的东西,来就来了,有什么办法。”
梁瓷闻言只能沉默,大概是拿人手短的缘故,总觉得收了东西态度强硬不上去。
高司南从楼上下来,回看身后一眼,梁瓷凭栏而立,裹着衣服目送他下来,他挥了挥手离开。
车子停在巷子口,司机在那处等着,他出差刚回来还没往家里赶便过来,这会儿疲倦,弯腰上车。
西装扣子全部解开,扯领带松了松,驾驶座上的司机稍微回了个脸,侧着头说:“高总,是不是可以走了?”
高司南说:“走。”
司机又道:“明天是老夫人忌日,要不要提醒高老一起吃饭的事。”
高司南盯着车外面的风景看,车里太暖,玻璃上一冷一热凝结水珠,白雾氤氲,他对母亲并没有多深的感情,毕竟那时候年纪尚小,有的只是一份执念,无外乎羡慕别人家庭有家庭的样子,每晚上班回来有口热饭吃,客厅灯亮着有人等候,而他家里,长久以往都是两个男人住,且是两个一个比一个忙碌的人,今天他出差了,明天他出国了,搞得明明住有二十来年的公寓依旧凄冷不鲜活。
赚了那么多钱,买了那么大的房子,外人是高永房高司南,主人却是保姆。
以前有梁瓷的时候,他感觉到短暂的温馨,尤其是周末的家庭聚会,梁瓷会跟家里的阿姨一起下厨做饭,她是个很会享受生活很会撮合父子亲情的女人。至少梁瓷努力的那段时间,高司南感觉日子还算顺遂。
他收回眼,叹了口气,皱眉说:“不用提醒,他日理万机哪有这个时间,有些事他只要记得不提醒也不会忘,他只要不记得,提醒了也记不住。”
司机闻言欲言又止,不过高总家事不容他置喙,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即可。
利落掉头往前方大道走,刚行驶几十米远,一辆黑色揽胜从前面驶来,与高司南的车子擦肩而过,高司南被吸引了注意力,看两眼等车走了才想起来问司机:“老章你看这个车是不是有点眼熟?”
司机握着方向盘道:“是啊,高总,这是吴大伟的车。”
“你怎么知道?”
“车牌号我认识啊,吴大伟那晚送您回家就是开的这辆车。”
高司南觉出奇怪,只是车子已经汇入主干道,不容他回头再看。
第38章
吴大伟的车子手感不好, 比起王鸣盛那辆方向盘太沉,不过吴大伟吹嘘的好, 从买了这台车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王鸣盛睇眼, “既然这么好,你自个开就是了, 怎么今天非要跟我换车?”
吴大伟开始不好意思,拱着手走近两步,当着外面小弟的面挺有经理的样子, 当着王鸣盛的时候,总不经意寻到一丝半缕的gay里gay气,“那什么,这不是说了,要去见个女网友, 不能失身份。”
初次见面男人要面子得体面这个在理, 不过揽胜顶配怎么说也要百十万, 虽然算不上入流,但也不至于寒碜拿不出手,王鸣盛笑着说:“你要见哪个女网友?英国女王?听说现在女王日子也紧巴, 时常担心哪天揭不开锅。”
吴大伟说:“盛哥你就别胡侃了,我就问你换不换。”
“换。”王鸣盛果断答应, 把桌子上车钥匙丢过去, 轻佻的勾勾嘴,“顺道儿给我洗个车。”
“洗车可以,钱呢?”
“所以说, 你表现忠心的时候到了。”
吴大伟呲牙,大方的时候是真大方,小气的时候是顶小气。
王鸣盛把会所里的琐事安排好,拎着车钥匙出门,也没想到就能遇见高司南,只一眼,他就确定车里坐着高司南。这么偏僻的地界,着实吸引不来几辆房车,再者说,能有司机开房车的,都是本市的体面人,王鸣盛这种出身从来想不到还可以这么装b。
方见到高司南的这辆劳斯劳斯,王鸣盛眼馋过一阵,回头还跟吴大伟商量要不要也买一辆,吴大伟跟王鸣盛出身差不多,三观也差不多,他是这么劝王鸣盛的:“买那玩意干嘛,倒车不好倒。”
王鸣盛时常有一种感慨,感慨会赚钱的不会花钱,家里三代贫农,就他还算有点出息,只是也算不得光宗耀祖,这在以前就是见不得人的行当,祖上若是泉下有知,棺材板都得盖不住。
王鸣盛就近找车位停车,推车门下来,忍不住回头瞧几眼,生怕高司南去而折返两人面碰面,理智一想,自个是光明正大坦坦荡荡的,有什么见不得人?
想明白以后,也就无所顾忌直奔大院过去。
梁瓷正在院里给花浇水,小蒜苗就跟吃了增高剂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说起来可能夸张,不过这小东西生命力是真强。
王鸣盛抬指拨弄了两下,梁瓷瞧见有些不悦,眉尖儿蹙了蹙,“你轻点,幼苗很嫩。”
王鸣盛看着她挑眉:“我已经很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