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区区一杯咖啡还是奈何不了方大经纪人的。
  他反应虽然慢了，但思路还是很清晰的，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弄清楚她在说什么后，张口安抚了一句：“你不用担心，窦宏中觉得自己有满腹才华，向来傲气，原则性很强，不会做自毁招牌的事情的。不过你说的那位席小姐……”
  他顿了很长时间，也不知道是在认真思考，还是单纯反应迟钝，“之前试镜的时候，楚锐说过她不太像新人，角色的情绪处理和表演技巧都非常娴熟自然，如果不是经年的经验积累，就是有名师指导，而且不是一日之功。”
  晏小钥没料到对她总是没好话，甚至还叫她趁早放弃的楚锐，对席惠彤竟然有这么高的评价，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她顿了一会儿，才不得不承认：“要说演戏的技巧，她确实要比我厉害多了。”
  方克看着她，想起楚锐当时说的那一句“演好和演活，终究是不一样的”，于是温声说了一句：“你们是不一样的。”
  至于哪里不一样，他却没有说。
  晏小钥有些吃惊。
  她忽然很好奇这个“不一样”，是他得出的结论，还是楚锐的。但是没有等她问出口，方克已经转开了话题：“你要是放心不下，我帮你打听打听吧。”
  她还没开口求他帮忙，他竟然就主动揽过去了——别人家的经纪人，就是这么友善靠谱！刚在自家经纪人处遭受冷遇的晏小钥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为了表达满心的感谢，她硬着头皮赏脸，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咖啡。
  神仙味道，差点要了卿卿性命。
  等从失魂的状态回过神来，方克正拿着手机在讲电话：“……对，是叫席蕙彤……也没有什么，同公司有个后辈要一起上节目……对呀，就是你的那个节目……”
  晏小钥：“！！！”
  什么叫“你的那个节目”……所以他这个电话到底是打到哪里去了？！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她内心还在各种刷屏，方克已经在一通旁敲侧击之后挂断了电话。不过他没有立刻开口，反而沉默了一会儿，看上去像在整理思路，隔了片刻才开口说：“这个席蕙彤……大概是真有些来头。”
  ——方大经纪人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是真的有来头了。
  晏小钥支棱起耳朵，眼巴巴地等着他的下文。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再开口。
  于是她只好问：“什么来头？”
  方克扶了扶眼睛，说：“不知道。”
  晏小钥：“……”
  所以……你这个“有些来头”的结论，到底是怎么得出来的？！她严重怀疑神仙味道的咖啡已经把他的大脑给腐蚀掉了。
  她的无语表现得太明显了，方克想忽略都不成，只好解释说：“我刚刚给窦宏中打了电话，跟他打听了一下……”
  这话一出，晏小钥更无语了。
  刚才那电话，竟然真的是打给窦鬼马的。就这么大咧咧地直接跟当事人打听，没想到方大经纪人竟然是这么耿直的boy！
  她只好问：“窦鬼……制片说了什么？”
  方克说：“一概推说不知道。”
  晏小钥反应不过来。
  方克笑了一下，顺手又给她续了杯咖啡：“不肯说，或者不方便说出来，才说明问题呀。”
  但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显然不是晏小钥的强项。
  方克大概也看出来了，就说：“你既然想当演员，演好戏就可以了，这些事情原本就不是该你管的，不然还要我们这些经纪人做什么？”
  他和楚锐就是这样的，楚锐负责拍戏，他则包圆了其他一应事务，分工很明确，所以下意识地觉得所有经纪人和艺人之间应该都是这样的——他手里只带楚锐一个，所以不知道同时带了好几个艺人的经纪人，想要雨露均沾一碗水端平，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晏小钥张了张嘴，几乎就要说出“想换经纪人”这样的话来了，但最后她说出口的，却是：“我知道了，谢谢方哥提点。”
  “这算什么提点，你一个当演员的，要提点也轮不上我呀。不管怎么说，你好好演戏，比什么都强。”方克见她听进去了，还挺高兴，就多说了两句，“节目的事情，不用太担心，席蕙彤有来头也没关系，你不要忘了，你是影后骆冰带过去的，也不算半点后台没有。现在我又打了电话过去，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窦宏中心里会有数的。”
  原来他直接把电话打到窦宏中那里，并不是真的耿直到要打听点什么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替晏小钥打了个招呼。
  ——圈里面谁不知道，他是楚锐的经纪人。
  ——不给他面子，也总得给楚大神几分薄面吧。
  用萧湘的话说，晏小钥大半的技能点，都点在演戏上面了，所以她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其中的曲折。
  于是离开的时候，她最后的道谢，倒是格外的真心诚意。
  她忽然就多了些底气，觉得哪怕席蕙彤真的大有来头，也没什么好怕的。她真的只要把戏演好，就足够了。
  从方克的办公室里出来，她心里的郁气都被扫散了。
  下午有形体课，她看了看时间正好差不多，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上课去了。
  上完课收到萧湘的微信消息，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她回完消息，发现消息列表里多了个楚锐，显示“你已经添加了楚锐，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因为手机号存了通讯录，所以微信通讯录的新朋友里自动就显示出来了，她当时顺手就点了添加，结果石沉大海一直没有动静，她以为是被楚大神无视了，没想到竟然真的添加上了。
  不过想到之前金月月代回的那两条信息，她很怀疑通过她朋友验证的到底是楚大神本人，还是金月月那个胆大包天的……反正她就当是楚大神本人了。
  到了约定吃饭的地方，萧湘盯着她上扬的嘴角，觉得之前电话里那个要死不活的晏小钥，难道是个假的？
  萧妹纸莫名有种被欺骗了感情的既视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