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个七岁的孩子时，便被她捡回去了，心中的依赖又怎会少。
  步入少年期的川穹，没有少年该有的狂傲不羁，代替的是成熟稳重。
  感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些，顾晨曦伸手摸了摸川穹的发丝，很柔软，就像他的人一样，温润清雅，如天使般。
  感受到头上的触感，川穹抬头，蛇眸清澈，眼眸中是肉眼可见的欣喜。
  “不会不要你，”顾晨曦叹气，真是个小傻瓜，“先起来。”
  川穹咬唇从地上起来，站在顾晨曦身侧。
  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梁，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还有白皙的皮肤。
  顾晨曦浅浅勾唇，“为什么不化蛇尾？”声音清和，可川穹原本变得稍微红润的脸再次苍白不已，作为蛇人一族的少主，川穹的蛇尾很美，可，她从不让他们现。
  少时的川穹与其他蛇人一样，以自己的蛇尾为荣，他的又是极美的。可后来蛇人一族被灭，蛇人颠沛流离，再不敢露出蛇尾，他亦然。
  直到顾晨曦将他们捡回去，只有在无人的时候他们才敢露出蛇尾。
  可，因为顾晨曦不喜欢，他便再也不敢露出蛇尾了。
  顾晨曦突然想到了什么，手紧握，撇过头，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那次之后他应该对化为蛇尾产生阴影了吧。
  川穹抬头看到顾晨曦撇过头的时候，以为是自己惹她生气了，又跪了下去，“主人不喜欢，川穹不会做。”一次一次的屈膝，川穹并没有用灵力护体，现在本就是夜晚，这里又是森林，寒气重，他的双膝又怎受得了。
  面容憔悴，那张比绯辞还要媚上几分的脸庞更是显得娇弱不已。
  顾晨曦知道，他误会了，“起来。”今日，这是她说的第五遍“起来”了，若是在百亿年前，她根本不会管，说不定会罚他继续。
  “没有不喜欢，川穹，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压抑你自己的性子，明白吗？”顾晨曦知道蛇人对于他们的蛇尾有多珍重，蛇尾是蛇人最重要的部位，所以当时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川穹听到顾晨曦的话语之后，略显病态的脸上满是欣喜，蛇眸之中仿佛有星辰万千闪烁。
  “他还没醒吗？”顾晨曦感觉自己这个问题是在白问，现在的她灵脉尽碎，他便更不可能醒了。
  川穹乖巧地摇摇头，“没有，川穹醒过来是感觉到了主人签约了一只纯血脉的七彩吞天蟒，他的精神力损耗很大，原本有煌炎魂灵藤相助，他应该快要醒的，可因为主人的意外，所以……”川穹没有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仍然还未醒。
  看着外面夜色已晚，“睡吧，明早回神域。”灵脉俱碎在世界上不是没有出现过，可恢复的人，为零。
  可顾晨曦不可能因此颓废下去，从一个绝世天才变成一个废人，确实让人难以接受，可顾晨曦不会。灵力没了，她还有手脚功夫不是。
  而且，她不相信，灵脉俱碎，就一点儿恢复的方法都没有！
  川穹什么都没有说，化成一条很小很细的小蛇趴在顾晨曦身侧。
  看了看那小心翼翼趴在她身侧的小蛇，清隽的凤眸中仿佛滴了一滴墨，慢慢浸染开。
  一步一步来吧，顾晨曦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当初对川穹有多狠，如今这般，她应当庆幸。
  若是她，若是有人敢对她那般，不要说现在守着了，没趁着晕倒之时，解除契约杀了那人鞭尸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会这般呢？
  将那小蛇抱起，拿起一巾手帕盖住，左手腕的煌炎魂灵藤焉焉的，毫无生机，右手摸了摸，“谢谢。”灵脉俱碎的痛，她这辈子是忘不了了。若非有它，估计自己就不仅仅是灵脉俱碎了吧。
  藤蔓好不容易才碰了碰顾晨曦的右手，接着，马上就焉了下去。凤眸闪过一丝暗淡。
  睡了这么长时间，顾晨曦是再也睡不下去了。
  在川穹面前她表现不出，可身上丝毫灵力都没有的感觉，太崩溃了。
  从出生，她的修炼天赋便很强，天南海北四处闯荡，灵力，阵法早就成了她不可剥离的一部分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灵脉俱碎，灵力尽失之后该如何。
  双膝曲着，头埋在膝上，双手插进发根，清冷俊美的脸上不见一点儿笑容，有的只是满满的不安和迷茫。
  而顾晨曦灵脉俱碎，她的契约兽和契约者是感受不到的。
  夜幕降临，遗忘森林之中一片寂静，鸟兽声音仿佛销声匿迹，空荡荡的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中不时扩散着腐烂之气，乌云将婵娟遮住，整片森林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沉寂得令人害怕。
  突然，一声巨响，引得顾晨曦不由起身向山洞之外看去，一道银光宛若一把利剑，将黑空划破，转瞬间，再次恢复黑暗。
  一道一道的闪电在空中闪过，雷声纵起，像是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接着，南边燃起了熊熊火焰！
  天地异象，让她暂时忘却了灵脉俱碎的痛。
  顾晨曦蹙眉，那里，不是南疆吗？
  南疆，阿冥！
  凤眸紧缩，或许是这雷声太大，川穹从梦中醒来，蛇眸迷茫，四处张望，在没有找到顾晨曦的时候，川穹瞬间恢复人形，小脸苍白比外面银白的闪电还要白上几分！
  “主…主人……”糯糯略带魅然的声音传到顾晨曦耳中时，她微微回神，转头便看到川穹那张妖媚的小脸苍白，蛇眸望着她，眸中满是害怕和忍耐。
  叹气，对着他招招手，“过来。”
  几乎是话语刚落，川穹便到了顾晨曦的身边，低着头，想要抱住她却又不敢，白暂的手捏着自己的衣袍，贝齿咬唇，再加上他那病态妖媚的小脸，简直就是一副任人蹂躏的样子！
  蛇人一族冷血，可仍有那么多人甘之如饴，就是因为蛇人的长相过于妖媚，否则他们的别称也不会是媚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