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烨话锋一转:“李瑀景的事,臣已有些眉目了。”
沉芙顿时来了兴致,微微前倾:“说来听听!”
“据一些李瑀景同乡的官员所言,李瑀景在其故乡定阳县修建豪宅,占地足有叁十亩。”
“叁十亩?”沉芙惊讶地挑眉,“此人不过寒门出身,又非勋贵世家,哪来这般财力?”
萧承烨继续说道:“除了修建豪宅,李瑀景还在附近买下了大片良田,甚至招募了数十名家仆服侍。这种开销,绝非俸禄所能承担。”
沉芙不屑地笑:“看来,他的‘清廉’果真是朝堂上的伪装罢了。”
出身寒微并不意味着品行端正。这些寒门子弟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反倒更容易在官场地纸醉金迷中迷失自我,渐渐堕落。
沉芙似想到什么,问:“那他的同乡官员就没一个敢提出质疑的?”
萧承烨听了笑道:“那些人巴结还来不及,又岂会举报?”
“倒也符合情理。”沉芙轻轻点头。
“臣还查阅了李瑀景经手的所有诏书备案。其中一份诏书所示,原本奉国寺修缮扩建的预算曾有一次改动,将工部原定的五十万贯提升至八十万贯。中书省的理由是规模扩大,材料要求升级。”
“奉国寺……”沉芙轻念这叁个字,随即便想起来了。
奉国寺乃京都皇家寺院,沉瑾年继位后,中书省建议拨款修缮扩建。计划是腊月二十叁前完工,用于祭天祈福,彰显皇恩浩荡。
“殿下觉得,此事是否值得深挖?”
“有点意思。”沉芙微微一笑,眼神透出几分锐利,“如若从此入手,便能查出更多细节。”
“不过,此事涉及国教,恐怕调查起来不会太顺利。”萧承烨神色有些凝重。
沉芙若有所思……确实,太渊教作为国教,是最好的保护伞。李瑀景可以将“功德”一说作为自己增加预算的借口。而众人又碍于太渊教的地位和迷信,不敢置喙,又避免了贪腐问题暴露。
若非他撞了沉芙的枪口,恐怕这事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过去了。
“本宫是长公主,便是国教也不能拦着本宫的路。”沉芙将茶杯重重放下,茶水微溅:“他李瑀景背地里借着扩建皇家寺院大肆敛财,还敢高调压本宫的诏?本宫倒要看看,他能猖狂到几时。”
“只是臣此去北部,即刻动身,恐怕后续难以为殿下分忧。”萧承烨微蹙的眉头,看向沉芙的眼中隐隐透出一丝担忧。
沉芙转眸看他,笑了:“本宫又不是叁岁小孩。你就放心去。后面的事我自会安排。”
她早就盘算好了,想要彻底扳倒李瑀景,有一个人也许能成为她破局的重要助力。
萧承烨见沉芙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眼神深邃了几分,他站起身走到沉芙跟前,弯下腰凑近沉芙,低声道:“莫非,殿下已经找到代替臣的人?”
他的话带着一丝淡淡的妒意,令沉芙感到几分紧张,心想他不会又开始吃乱飞醋了吧?
萧承烨不等她回答,又紧接着说道:“谢长寰虽然不完全听命于皇帝,但他毕竟是皇帝的心腹,殿下若要用他,需得小心谨慎,莫要完全信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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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承烨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只是动了一点念头,他便看得清清楚楚,实在让人无从隐藏。
看来有这样的下属,也并非全然好事啊。
“臣此去,定会日日思念殿下。”萧承烨轻轻俯身,在她唇角落下一吻,那动作既温柔,又带着不舍的缱绻。
沉芙脸红了红,假装不在意地哼了一声:“你若真有此心,便将屯田事务料理得妥帖些,不要徒增本宫的烦恼。”
萧承烨笑了笑,手指轻抚她的脸颊:“殿下放心,臣绝不会让殿下失望。”
随后,他直起身来,深深行了一礼,似是要将即将远行的心绪收拢。他看着沉芙,眸中划过一抹柔意,却终究未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栖凰宫。
沉芙目送他离开,站在殿中许久未动,心里升起一丝空荡感。她暗自叹了口气,甩甩头。继续吩咐宫人准备她的出宫事宜。
沉芙择了吉日搬入公主府,为彰显气度,她特意大办乔迁宴。
宴席设于府内庭院,锦帐遮阳,红绸点缀。桌案上摆满了红漆餐具,盘中山珍海味。
“公主乔迁新府,愿府邸长风霁月,天官赐福。微臣赠描金佛经,祝府邸福禄绵长,风水吉祥。”
“贺长公主福泽绵长,乔迁之喜,紫气盈门。草民献《松鹤延年》字画,祝公主福寿双全。”
今日的公主府门庭若市,来者均由内侍女官和侍女在门口接待,无不笑语盈盈,祝词不绝。
不光是京中权贵,甚至是一些有名的富商巨贾,沉芙均下了请帖。当然,也有礼到,人不来的。
如今满京城都在传言萧太傅离京、长公主出宫,恐怕这是权势式微的前兆。以后的朝局,说不定就要彻底向皇帝倾斜了。
哪些人是表面客套,哪些人是真心相投,沉芙坐在前厅,看着这赴宴宾客名单,已了然于心。
内侍女官快步走来,行礼道:“殿下,御史中丞谢大人到了。”
沉芙放下名单抬眸:“有好生接待吗?”
内侍女官躬身回道:“下官按长公主的意思,将谢大人引入前座,这里是他为殿下准备的贺礼。”随即将一个长方形锦匣呈上。
沉芙接过锦匣,打开一瞧,是置于书案的小型墨玉屏风。通体乌黑,玉质温润,镂空的梅兰竹菊四君子图雕刻其上。此等雅物确实是谢长寰会送的东西。
沉芙吩咐侍女将锦匣收好,理了理袖摆,起身向庭院缓步走去。庭院内宾客已恭候多时,见长公主出场,纷纷起身跪下行礼,齐声道:“长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沉芙嘴角含笑,抬手说道:“免礼。”随即步上主位落座。
“承蒙各位今日赏光,来为本宫庆贺乔迁。诸位能至,是本宫的荣幸,也为这府邸增添了喜气。愿诸位今日尽兴,共享此喜。”
“谢长公主殿下!”众人齐声。
沉芙微微颔首,目光环视人群,正对上谢长寰的目光。
他身着青色宽袍,光风霁月。他朝沉芙略一点头,神色一如既往的谦和温雅。
虽给谢长寰下了帖,但沉芙真拿不准他到底是否会来。在沉芙的印象中,像谢长寰这般清高之人,若不是有特意的缘由,断不会来这种暗藏权谋的交际场。
沉芙感受到她和谢长寰之间微妙的关系变化,暗自思忖——这倒也是省去了拉关系这一环节了。
那要不要现在就把李瑀景的事透露给他呢?可问题是,她手上也没确凿的证据。
要是说早了翻车咋整?沉芙蹙眉。啧,真是让人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