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妈手攥着自己的大衣角，一直搓动，看着李妈妈开口说：“现在只求姐你原谅我，至于别的，我也不敢要求怎么样。”
  李妈妈颔了一下首，然后抬头看向小姨妈：“你还有别的事么？”
  小姨妈也是料到李妈妈不会轻易原谅她的，半天又说：“我和沁沁小姨夫托人找了户孩子多的人家，买了个男孩儿。孩子到二十七满月，姐姐和沁沁那天过来喝喜酒。”
  李妈妈眼睛微微一睁，脸色一沉眉头一拧说：“小妹，买卖儿童是犯法的。”
  小姨妈没想到李妈妈会突然说出这话，她顿时有些不高兴地看着李妈妈说：“那家小孩太多了，给一个我们养，你情我愿的，这算什么犯法？只是我们不好意思，所以给了钱而已。”
  李妈妈明显还是放心不下小姨妈，所以继续劝说她：“买一个不如找个福利院领养一个，何必花那个钱？”
  “就近的福利院我们去看过，那些小孩都不小了，知道我们是不是亲父母。这样明显是替别人养孩子，我可不想白费这力气。”小姨妈说得振振有词。
  李妈妈轻吸了口气，“买这孩子就是你的了？”
  “还没满月呢，这可不就是我儿子？”
  李妈妈还要说话，李舒沁拉了一下李妈妈的衣袖子，李妈妈就没再说了。李妈妈也没留小姨妈吃午饭，送走她就回来跌坐在沙发上叹气，“我怎么就有个这样的妹妹啊……”
  李舒沁坐到李妈妈旁边，“就当没有呗。”
  李妈妈又叹了口气，“算了，烧午饭，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李妈妈能想得通，不把小姨妈家的事情放在心上，李舒沁就更不会放的了。吃完饭她和李妈妈去逛了逛街，买了好多生活用品和衣服。因为放假，学校里的纸张生意暂停，李舒沁和李妈妈周末也就清闲了下来。
  逛完街两人顺便在外面又吃了饭才回家，不过又是洗漱看电视玩一玩然后睡觉。
  李舒沁在睡前想起昨晚韩小野给自己发信息，所以就伸手又把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看。没有来电来信提示，她耸了一下肩就把手机搁床头柜上去了。搁下没两分钟，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李舒沁的爪子从被窝里伸出来，一把把手机抓了进去。
  “睡了么？”没让她失望，确实是韩小野。
  李舒沁笑笑的，总算觉得自己这手机有点意思了，她一个个按着按键：刚躺下，你呢？
  说起来，用现在的按键手机发信息聊天简直是一种折磨，太慢了，戳来戳去的根本不习惯。
  信息发出去没一会，手机就又震动了起来。这次不是短信，而直接是电话。李舒沁被吓了一跳，按下接听键拿到耳边，笑着说：“韩小野，干嘛？”
  “回去这么久，都不知道找我的么？”韩小野慵慵懒懒地问。
  “我又没留你家电话号码，怎么找你啊？再说了，你不是也没找我么？”
  韩小野轻笑了笑，“我昨天不是找你了么？”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李舒沁动了一下身子。
  “有你外公在，还有什么想知道而知道不了的？”
  李舒沁脑门一黑，摸了一下左手腕上的手链：“我喜欢海绵宝宝也是外公告诉你的吧？”
  “爷爷还说你一见到蜗牛就让蜗牛学猫叫来着……”韩小野憋着笑说。
  李舒沁脸烫烫的，咬牙切齿出声：“韩小野！”叫完又说：“因为里面小蜗就是那么叫的啊。”
  韩小野笑，李舒沁清了清嗓子又问：“外公还跟你说什么了？”不会什么囧事都说了吧？
  “太多了，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韩小野说，语气音色听起来都好像很开心。
  李舒沁却有一种被出卖了的感觉，然后韩小野笑着又把话题扯开了。李舒沁也不知道他们后来都讲了什么，闲话扯了一大堆，总之就这么讲了大半个小时。挂了电话又韩小野又给她发了俩字：晚安。李舒沁笑着回了，才真正睡下。
  李舒沁也没多想，不过接下来每天晚上韩小野都会找她，稍聊几句，互道晚安。说的也都是些不咸不淡不痛不痒的话，不嫌无聊不嫌烦也真是挺奇怪的。慢慢的，这好像就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没有韩小野跟她道晚安就不安心的习惯。
  到腊月二十七，李妈妈和李舒沁都没有去小姨妈家吃喜酒，而是借口有事让小舅妈先把她家的份子钱垫上。李舒沁家和小姨妈家的关系，也只能路人化了。
  小姨妈家的喜宴过去没几天，就到了2006年的春节。这个新年，还是李妈妈和李舒沁母女两过的。李妈妈一边忙活一边说：“再等到下一年，你哥哥就可以回来跟我们一起过新年了。”
  ☆、第035章
  “也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了。”李舒沁看着李妈妈回了一句。
  李妈妈脸上带笑，“当了两年的兵，肯定比以前威武。”
  “那是，我哥本来就威武。”李舒沁可是不常夸李铭的，这么发自心底肺腑的，貌似还是第一次。
  春节初二回娘家，回的是李舒沁大舅舅家里，因为外公在那里。李妈妈悄悄把份子钱还给了小舅妈，又和大舅妈小舅妈三人在屋里嘀咕了好一阵子，说的不过就是小姨妈家买儿子的事情。
  大舅妈说：“大妹，哪个女人不想要个孩子？没有孩子，这两口子的日子有什么过头？我们都能理解小妹，这件事你别苛责她。”
  “我哪里是苛责她？只是这买卖孩子不妥当，要是被上面知道了，怎么办？”李妈妈说。
  “妥当不妥当的能是我们讲了有用的？”小舅妈开口说：“我这人就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劝她两句，听了倒好，不听只能当自己白说。你如果劝多了，好心也会被当成恶意的，何苦给自己招这个恶？她自己作出什么来，都让她自己受去。”
  李妈妈对这事也只是叹气，“可不是么？”
  看李妈妈叹气，大舅妈又拍了一下李妈妈的胳膊，“这孩子不是被拐卖来的，是人家亲生父母家里穷孩子多养不起，所以给了小妹。犯不犯法的我不知道，小妹这次确实是没有做昧良心的事，对这孩子可比亲生的还亲呢。这事儿已经这样了，我们都对小妹宽容点。”
  听完大舅妈的话，李妈妈又叹了口气。
  三人又嘀咕了一阵子，听得外面闹闹嚷嚷的，大舅妈站起来：“怕是她小姑来了。”
  “都出去吧。”说着三人就出了房间，果看到小姨妈抱着孩子坐在客厅沙发上。外公和李舒沁两个舅舅家的孩子都在逗他玩呢，李舒沁凑合在里面，笑嘻嘻的。和小姨妈再有意见，也是跟孩子无关的。
  三人出来后就招呼了小姨妈，大舅妈满脸笑容地上来抱孩子：“看这小模样，真可爱。小妹，名字想好了没有？叫什么？”
  “想好了，叫赵子强。”小姨妈笑着说。
  “这个名字好，咱们就得处处都比别人强。”小舅妈也接话说。
  李妈妈是个不会虚伪拍马的，又跟小姨妈明面上就不合了，所以什么都没说。小姨妈也无所谓她这个姐姐，乐呵呵地抱着孩子哄。快到中午的时候，大舅妈把李妈妈拉到厨房，两人又一起忙活起午饭。
  李舒沁凑在外公旁边，外公悄摸摸地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礼品盒，塞到李舒沁手里。李舒沁一愣，外公这举动不一般啊。李舒沁龇牙一笑，凑到外公面前小声说：“这是外公偷偷给我多塞的压岁钱么？”
  外公敲了一下李舒沁的脑袋，“财迷，钱眼大你就钻钱眼里不出来了。”说完，外公又压低了声音说：“是小野从北京带回来的，叫我给你。”
  “小野去北京了？”李舒沁心情一亮，看了一眼盒子，揣进兜里。
  “嗯。”外公点头，“他爸妈把他爷爷奶奶送去他叔叔家过年，小野一家在那玩了两天就回来了。”
  “哦……这样……”李舒沁应着，心里想这小子居然没跟自己说过。这么让外公传礼物，是想给她新年惊喜么？
  总之……李舒沁还是觉得很受用的。在大舅舅家吃完饭，又玩了一下午，回到家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回房间把盒子拆开。盒子里是一个玻璃小罩子，罩子里装着一只小猴子，怀里抱着个桃。
  李舒沁笑了一下，又看到盒子底下还折放着一张纸。她把小猴子放下，拿出信纸打开。纸张干净，边角有些清淡的花纹，上面是韩小野写得极为工整的字，开头是：沁沁，新年快乐。
  接下来洋洋洒洒的一篇字，李舒沁都是笑笑着看完的，也不知道他具体在说些什么，自己却看得莫名开心……
  韩小野送给李舒沁的猴子是北京的毛猴，猴头为蝉蜕的鼻，猴身为辛荑，手和四肢用的是蝉蜕肢体。李舒沁不懂这个，只觉得韩小野的心意很浓。
  看完东西她就给韩小野发了信息：韩小野，东西收到了，谢谢啊。
  韩小野回：信呢？看了么？
  李舒沁：看了啊，没看懂……
  韩小野：……
  李舒沁：怎么了？